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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10首】
陕西/空也静
1大雪
这么多雪
一下子涌向人间
它们顶着寒风
站在一起
仿佛电影里一个特写
阳光端起一挺机枪
扫过
山间乱七八糟
堆满了
雪的白骨
2岁末
风从不过问人间冷暖
雪是一个虚词
反复提起
一个谎言掩盖了
另一个谎言
远山戴上各自的面具
打肿脸装胖子
阳光撕掉夜的伪装
还原事物的真相
3十二月
风像一个醉汉
无证驾驶
一脚油门飙出二三十里
一群羊
撞开左邻右舍紧锁的木门
一头钻进捂热的被窝
一大把药片
扑不灭
体内燃烧的火焰
一声咳嗽
抖落满天雪花
4三年
闹腾了三年
封城、抢菜、囤药
日子被一根细棒
捅了又捅
一些人阳了
另一些人耐心等着
一个感冒
谁都逃不过
5角色
一只鸟
隔着窗户玻璃
朝里瞅着
就像我背着手、叼根烟
打量着
笼子里那一只鸟
鸟与我
互换角色
演着同一部戏
6囤药
别人抢药
她抢回一个药店
即使断粮、断水、断气
靠这一大堆药
连吃带喝
也能熬过这个冬天
7男人
十五岁
刷盘子、洗碗
三十岁
搬砖、扛水泥、拌浆
五十岁
穿一件并不合体的保安服
六十岁
握紧一把扫帚
有时扫落叶，有时扫
比人更瘦的影子
一辈子
绕着城墙转来转去
这座城
没他一砖一瓦
8阳了
放在过去
谁也不敢指着一个男人
说阳了
猛一下子
许多男人都跳出来
满大街喊着
我阳了
9专家
他们说
经过三年闹腾
新冠早已有气无力
就像重感冒
发会烧
简单咳嗽几下
一个又一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就走了
不知用多少条生命
才能填平
一句谎言挖下的坑
从鼓囊囊的衣袋里掏出
一句大实话
10辉瑞
推销特效药的大佬
用40出头的生命现身说法
告诫人们
这药并非某些人吹的那么神奇
他的死
如一把重锤
敲打着
一个人的良知
让资本给遍体鳞伤的人们
留一条活路
空也静：原名魏彦烈，陕西省作协会员。诗发《诗刊》、《诗选刊》《解放军文艺》、《青海湖》、《星星诗刊》等500多种纸刊。出版诗集《格桑花开》、《草原情歌》、《仰望昆仑》、《风舞经幡》、汉英双语《轮回》等多部。获昆仑文艺奖，唐蕃古道文学奖，诗歌春晚“全国十佳诗人”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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