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宝 哥  （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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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哥，是我七十年代中期在旧州第三生产中队插队时相互认识和在一起生产的“老农友”。

当时的我就是经常和他一起度过了许多孤寂的时光，在一个个的如果中，我不得不感激着他，是他给我留下了感悟人生的真情和许多种的人情善意，至今，我仍在心底里默默地念叨着他的名字哪。

文革的中期，我的父亲被揪斗划为‘走资派’和现行反革命分子的时候，成了一个专政对象，我们的全家人就被勒令下放到一个非常边远的生产队去插队进行劳动改造接受再教育了，但是，在我母亲经过请求，就另选下到母亲的故乡老家去插队。十七岁的我当时也正好刚刚读完了两年制的乡镇高中，也就毫无选择地跟随家人光荣地下到了那一片广阔的天地里去接受再教育了。

插队劳动接受改造的生活确实很难忘。

不管怎样也好，我就是在这样的岁月中度过的，而且这些永远在伟大心里铭记。

开始劳动的第一天，正直是“三夏”大忙时节，晚上在生产队里开会分工的时候，队长就高腔大门地宣读着各组的人员，分派完成之后，还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安排，在那微弱的灯光之下，队长看见了我，想了想，就把我安排到前面的两个小组去，但是这些组的组长见我是一个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人，没有以殴打的劳动经验，就推托说不需要人员了，请另行安排吧（因为当时也实行了劳动承包争工分制度，一个人的生产劳动不够好、而进度慢了就会影响到全组人的分值多少。），队长没有办法，就望了望会场的人们，这时队长就对着坐在门口的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大声地说：阿宝，把这位新农民老弟分到你们的那一组吧。也不等阿宝开口说话，就大声地宣布散会了。

第一天的一大早，阿宝哥就和几位同组的人一起来到了我的家门口来叫我一起上工。一路上，阿宝哥就给我介绍了“阿胶哥”，“阿龙叔”，“爷送”，“叔成”，“爷分”等等几个同组的人。他们都没有一点恶意，也非常地欢迎我跟他们一起劳动争工分，在我的心里就感到了非常的踏实了许多。

真是的，刚刚第一天劳动割谷就碰上了倒霉的事情，一开始开镰割了几把稻谷，我的那小手指就被镰刀划开了一个口子，血流不止。我只好放下镰刀，抓住那被划伤的指头，在一旁的阿宝哥见后，就对我说：“不要紧的，这么一点伤，你先抓紧手指别让血流太多就得，我帮你找一点草药来放就好了。”

说着，他就走道田坎旁去找来了几张鲜嫩的叶片，放在嘴上边咀嚼边向我走来，来到了我的旁边，然后，就把嘴上的那些被嚼了的叶片拿了出来，先放在从口袋里那出来的一张指片上，就叫我把手指身给他，他就把药贴在我手指的伤口上，折了一根稻草，轻轻地捆了起来。就笑着对我说：“第一次拿镰刀一般都是这样的，谁都少不了要被这样考验的，下一次你就要注意才行哪。”

哎，他给我上的药真的不错，感到凉凉的，不那么辣痛了。是的，阿宝哥的话是对的，至今回想起来，也真的受益不少呢。

自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我就经常到他家里去聊天了，因为他的家离我的家很近。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去听他讲一些新闻奇事叙说着他的梦想。阿宝哥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和年迈的母亲一起生活，他的心中有许多梦想，非常想当画家和农业专家，自己就把得到的一些钱都拿去买了画纸等东西。自学地画了不少的作品。他对我说，他曾经把他所画的作品寄送到县文化馆里去请教老师过，但很是可惜，没有一点音信，就如石沉大海。但是，他从不灰心，更是不放弃他的爱好，坚持画画，他画的东西都是一些花草或者山水之类的。讲到高兴的时候，他还把他的作品拿出来给我欣赏呢……我对此也感到了有些兴趣，对他也感到很是敬佩。为此，队里的人们都爱笑他或者称他为“土画家”，或者“宝哥画家”，有时还说他“不要做梦太多了，现实一点吧。”

他也不再乎，而且还笑着对大家说：“一个人没有一点的梦想成吗，现实就是在梦想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嘛。”

你听他的话，真的蛮有一些哲思的哪。也确实是的嘛，生活中如果都没有一点理想的话，那人的生活不就是很空虚得很吗？这个社会还有什么意思？有时我就经常问他，别人这样地讥笑你，你为什么不……

他却对我说：嘴巴在人的脸上，由他们放屁去吧，我做我的事情，谁也挡不了的。我真的为阿宝哥的话所感悟，真是难能可贵的一种精神啊。

接受了两年多的教育之后，我有幸地被推荐去当了一位民办老师，和阿宝哥的接触就越来越少了，后来，恢复第一年的高考，我就离开了故土到外面去上学读书。

毕业后的我就参加了工作。到了九十年代末，我在回到家的时候，在大街上就遇见了阿宝哥，我真的差一点认不出他来了，他的确变得那样的苍老，头发上全都爬满了银丝，比原来消瘦得多了，而且走起路来的时候一拐一拐的，他凝视了站在面前是我一会儿，嘴唇在动了动，就象孔乙己似的，我便先打了个招呼，他就笑着点了点头，说了那么一声：你回来啦？好久不见面了呀。之后，我就问他：宝哥，你怎么是这般走路的呀？他长叹起来，然后就不作声了。在旁边的同事人就替他说了拐脚的原因来：他就是在一次去帮邻居拆修房子的时候，被一根从房顶上甩下来的横条砸断了那小腿的。唉，真的好人多磨难啊。我的心里不禁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替他难过，好端端的一个正常人就这样在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半残疾的人了。得到一点救济吗？我就问，旁边的人就说，有谁来管他呀。

……我的心更加的一阵的寒栗了。不死还算阿宝哥的命大哪。旁边的人又加了这么一句话。真是天灾人祸不由人呀。宝哥，你现在成家了吗？我小声地问他。旁边的那位又替他说：还不是光棍一条。有谁看得上他的呀，年轻的时候又要不起，现在老了，难哪。我一听，不禁为阿宝哥深深地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酸楚与悲哀。不禁在自己的心底里默默地叩问道：这，难道就是我们所常说的一个人命运的结果吗？

不管怎样也好，阿宝哥，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是你给了我许多幻想和人生的思索。确实，人有的时候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有的时候更是难以……

阿宝哥，我在心里为你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