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泰华

时光里，

我与你相遇。

从我睁开眼睛，

第一次看这个世界，

你就是我的全部。

每日，晨光还未投在，

亚麻做成的窗纸上。

妈妈已点燃灶火，

一缕饮烟，

从院中高高的

土烟囱中升起。

我睡在

挤满了全家人的大炕上。

亲情是

透过被子的体温。

室内屋地是纯天然夯土，

春风秋雨似乎，

从地面升腾到屋里。

我们每天与大地，

同呼吸，也共经风霜。

粗大的房柁，

见证老屋的身世不凡，

是旧时财主大院的一间。

天花板没有铺上以前，

望着一排排房梁，

我会想着

梁上君子的故事，

好象他们会随时

跳入我的梦乡。

隔壁邻家，

只是木板间隔的另一边。

他们的喜怒哀乐，

透过不隔音的木板，

在我们的生活中上演。

室内只有，

简陋的家具。

有一对东北最常见的木箱，

架在遮掩的烟道上面。

做木匠的小叔将它们刨光，

画上黄花梨树的木纹，

刷上几层漆片化成的亮漆，

顿时蓬荜生辉。

箱子上摆放了

一台机械座钟和

一台破旧的电子管收音机。

父兄给钟上弦的时候，

拉开钟门，

像钥匙插进锁孔一样，

一圈一圈上劲，

有时也会给我讲

有关八点二十上弦的，

经典的侦探故事。

那架破旧的收音机，

在没发热之前

音色饱满，余声绕梁。

应该是现在

发烧友的收藏。

播放时，

里面放出绿莹莹的光，

显得幽暗神秘。

挨着箱子和坑角放的是，

一把有高高靠背的

低矮的竹椅。

每次坐在上面，

竹椅会发出吱吱声响。

还有一个坑桌和地桌，

几个简易的凳子。

靠近门还有一个

洗脸盆铁架子。

墙上挂着一天撕去

一页的日历。

好像每天就像，

一张薄薄的日历页，

充实而轻盈。

傍晚时分，

拉着灯绳开亮了电灯。

全家围座在坑桌前，

吃着热气腾腾的晚歺，

也兴奋地分享

一天的收获与见闻。

老屋见证了

我的平凡童年。

将辛劳与安详

刻在父母的脸上，

也将幸福与平安

写在我们的心里。

今天老屋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是

一栋栋单元楼，

构成的居民小区。

老屋的器件

也不知去向。

妈妈也离开我们

近二十个年头。

年逾古稀的老父，

在姐姐与哥哥的照料下，

安度晚年。

但老屋还在，

在我们的心里，

在爸爸慈祥的眼光中，

在姐姐忙碌的身影里，

在哥哥探护爸爸的搀扶中。

在我和儿子

每次启程回国的行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