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菜,现今听起来的确是一个绿油油、水灵灵,让人感觉格外亲切,具有很大诱惑感的名字,它是大自然每年最早送给人们的礼物。每逢阳春时节,沉闷了一个冬天的人们,迎着拂面和风,纷纷走出家门,步入乡间、山野。春天的阳光暖暖的,风儿也是香香甜甜的。放目四野,春柳鹅黄淡绿,绿茵中星星点点的山野花倔强的迎着丽日和风,劲展破土后的喜悦。如果再来上一场无声的春雨润泽,大地更是盎然春色美景怡人。
在孩子们的鼓动下,也加入了他们的怡情赏春活动。先是大学校园,牡丹花姹紫争艳,校园娇子或手捧书卷斜倚树干,默默地享受着书本里的佳肴美味,或三五成群林荫下研讨,让未曾上过几天学的我馋涎垂落直下三千丈。随后又被带着开进了山野乡间。路边有几颗苦菜,顺手抠出一棵,摘出菜根,习惯性的用手捋了几下便递给紧随身左不到四岁的小外孙,“能吃的,尝尝”,谁料人家却拿给我一块随身带着的餐巾纸,“不行,擦干净才能吃”,看着我反复擦好后,随当做美味细嚼慢品起来。撇撇嘴、皱皱眉,那瞬间的表情变化真让人难以形容。尽管吞咽下去一口,还是将剩下的递给了我,“不好吃,有点苦”,看着我有滋有味的大口嚼吃,她那双滴溜转的大眼望着我,呆了。
山野路旁,林下草丛间那些碧绿的山野菜,瞬时勾起我儿时的回忆和怀恋,思绪久久的沉浸在这些名目繁多的野菜里。心,似乎又回到了懵懂顽皮的快乐童年。
一天,从几个叔叔闲谈中探得消息,大院里第二天要去野外出任务。一大早,我和刚上小学的哥哥潜入一辆加了棚盖的卡车,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直到目的地,听到他们下车集合的口令,我俩也搀扶着溜下了车。这时被他们发现想再送我们回去已经晚了,让一个“小警察”负责看管我们。听大人们说过,别看他小,人家可是立过好几个战功的英雄!好在这个叔叔平时就和我俩很玩儿得来。在他的“看管”下,哥哥的弹弓本领得到百分百的施展,不一会十多个麻雀被穿上了一根柳条成了我们辉煌的战利品。接下来就是挖野菜,“小警察”认识的野菜真不少,苦菜、荠菜、白蒿苗,好多野草都让他讲出了名堂。到收队返回时,我们收获的野菜东一堆西一堆。“小警察让我脱下罩裤,用枯黄的野草扎紧裤口,满满的装了一裤子,顺势把裤子骑上了脖子,“上车,回家!”裤口抚摸着他腰间的小手枪,我拖着的那串麻雀,哥哥甩着心爱的弹弓,让那些肩扛机枪、步枪,腰挎手枪的叔叔们赞不绝口,这时才知道这是一次枪决重刑犯的任务。从此,哥哥玩弹弓算出名了。妈妈也终于明白弟兄俩的衣服口袋为啥老是补不及,尤其是哥哥的。那时的麻雀被定为四害之一,我们这是除四害的爱国行为。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野菜,初次尝到了几种野菜的滋味,大概也就四五岁吧。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苦菜,源自爸妈的回忆里。
苦菜救了人。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人不会忘记,那个时候挖野菜是生活所迫,挖野菜就是生活的一部分,那时候挖野菜什么都要,只要是没有毒的野菜,挖回家洗净,烫熟,再用凉水泡过,控干水分,当饭吃,吃得最多的是苦菜。在战争年代,长征途中,吃树皮野菜,最多的也是苦菜。苦菜伴随着红军战士,走过了长征路;苦菜伴随着八路军,驱倭降寇;苦菜,为民族解放和新中国的成立做出了巨大贡献。
原本野生野长的苦菜,与人类竟有如此密切的关系,还真得感恩大自然的良苦用心呢!
苦菜生于苍凉的土地上,根茎粗长且有密如蛛网般的须根。它不会去选择土壤的肥沃与贫瘠,也不需要人们任何的照管,绿叶素心,优雅自信,自由自在的生长。它的生命力极强,挖过一茬,过几天又会长出一茬,不时的还挂上几滴晶莹露珠,水灵灵的。它们或成簇成群,宛如一群群绿衣女子在微风中婀娜摇曳,更多的是一两棵独自默默地夹杂在葳蕤的草丛中,平淡无奇。
苦菜花,清风素颜,腰肢挺拔纤细,香在花,苦在根,其微澜大隐的气势,一任春海在她笑靥的花朵背景里汹涌,涨潮,即使被世人遗忘,自是迎着朝阳坚挺脊梁。“苦菜花儿开高山上,烈士鲜血洒在青松旁,狂风暴雨不低头,革命花开万年香”。 电影《苦菜花》中的一段插曲,凄楚委婉的旋律,常常在脑海里回荡,经常会情不自禁的唱上几句。这大概就是苦菜花给童年留下的印记和对先辈们浴血付出的那份感念。或许,它就是我们的精神原乡吧。
苦菜没有绚烂的色彩,它在田间地头,草丛林下,沟壑石缝,淡然、坚强的生长着。它的苦,会给人一种无穷的力量和与艰难险阻抗争的信念。爱吃苦菜,更爱它那种清香淡淡中的苦味。每当吃到苦菜,便能感悟到苦尽甘来的滋味。
“苦菜花儿开香又香,朵儿朵儿鲜花儿映太阳······”。 苦菜的滋味胜过这些年品尝过的所有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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