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仁贵东征高句丽时,因兵少将乏,特在山东设两大阵营,为南大营与北大营,用来存储粮草,招兵买马,作后勤保障,更凭自身胆略与智谋终一路凯歌,降伏高句丽。后人为纪念薛仁贵将存粮、招兵之地命名为南营、北营。此地亦现今潍坊市寒亭区的南营、北营村。
1956年12月25日(农历)我的母亲出生于北营村,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大家经历了大饥荒、大跃进、砸锅卖铁、吃糠咽菜的年代,生活最是困苦,相对于我的母亲来说,她是幸福的。母亲有一个好父亲,一名抗美援朝的负伤军官,退役后来到了潍坊煤矿公司,生活亦无忧愁,开开心心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1966年文革开始,村里那些嫉妒的眼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方向,对这个幸福的家庭,想方设法地找一些麻烦,“凭什么我们要下地干活,你们就可以在家里坐等吃穿。”“他家孩子偷了公家的红薯。”“那个婆娘偷掰了两个玉米。”各种小报告、莫虚有的罪名频频报到了公社上,被逼无奈下,母亲的父亲辞职回家守护着这个小家,守护着被毒打的媳妇和担惊害怕的女儿。
文革之中,大多数学子的学业都被耽误了下来,母亲在小学准备升初中之际,看到众多不准备读书的同学们,忐忑的心情在下课时作了一个决定,将自己的板凳腿敲断,对老师说:“我的板凳腿断了,我回家修一修啊。”就此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年少、倔强的母亲先后在大队机房、寒亭农修厂上班,那时候寒亭镇只有两条主干道,最高的楼房也不过三层高,大街上偶而会有几辆自行车经过,谁要在能那会儿能骑上一辆自行车,真不亚于现在开着一辆跑车穿行其中。恰好在农修厂中有专门组装、修理自行车的车间,母亲内心的渴望及三番五次的游说,终于来到这个车间,也在不到半年的时间,楞是自己组装了一辆,当骑上自行车在大街上骑行而过的时候,母亲的笑容肯定是非常灿烂的吧,如果有朋友圈的话,也会被赞扬声、羡慕声给淹没吧。这时的母亲正是人生中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最美的18岁。
多才多艺的母亲,也正是凭借着这手绝活,在县染织厂上班期间,偶然在一次下班之际,碰到王俊庆厂长在厂门口,自行车链子坏了,危难之中母亲伸出缘助之手,三下五除二下解决了问题,大厂长又是感谢,又是感谢的,没想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还会这一手,也正是因为这一事,从此我的母亲在厂里有一个大大的靠山,内心之中大大的虚荣了一下,“那个谁谁谁,别惹我啊,惑我小心告厂长去。”记得母亲说过很多在染织厂的趣事,当然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来一份五毛钱一碗的红烧肉了,那个香现在说说,都还流口水呢。年轻的母亲相对于大多数同龄的人来说,也是幸福的,20多岁没有下过地,没有干过粗活、累活,在那个年代还真的不多,记得听母亲说年轻时候的事,和父亲说年轻时候的事,同龄的人好像活在不同的时代一样,一个天天骑自行车、喝香吃辣。一个推独轮车,装坯出砖。而就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于1980年走在了一起,也正是在这一年,一个帅气、潇洒的人出生了,不要怀疑,是我,是我,就是我。
如果时间定格在1996年春天,我的母亲依然是幸福的,虽然我父亲家里贫困,别人一日三餐,我父亲的家里有时都会一周三餐,真是一家人盖一床被子。但父亲最大的特点在于敢拼、敢干,还听媳妇话。经过几年的努力,生活也逐渐好起来,并在短短的两年内就盖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更是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早日的成为了村里的万元户。天公好像有点嫉妒我的母亲,也就在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渐渐成人,幸福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我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在去办事的路上,骑着摩托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这一撞就再也没有醒过来。那个午后,燥热的天气压的人透不过气,父亲在医院里安静的躺着,一家人的悲痛犹如室外的天气,瞬间黑云压城,狂风大卷,暴雨倾盆,路上的桶口粗的树木阻碍着车辆的通行。这也是记忆以来最大的一次雨,雷鸣、雨声掩盖了我们的哭声,内心的伤痛又怎能掩盖?这一年我的母亲42岁,我16岁,在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后,我无心再返回学校,像是失去灵魂般不知所措,勇敢的母亲为此事跟我倾谈了近一下午时间,终让我安心上校,一人顶起这个家同时却压弯了母亲的脊梁。现在回想往事种种,更感谢母亲让我重返校园,让我不至于在年少迷失了方向。
从父亲的离开到我结婚,这又是十年的时间,这十年的时间内母亲为了支撑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真的不易,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出息,坚持培养儿子上学,还在寒亭商业村建了二层的门头房,自此省吃俭用,将余下的几万元钱一直存到儿子结婚。这是一份怎样的信念支撑着母亲?也许母亲知道,赚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儿子将来结婚一定需要这个钱,就这么一直存着、存着。
我还比较小的时候,好像是12、3岁的时候,家的对面是一家饭馆,因为离着比较近的缘故,会经常去对面玩,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可以吃到好吃的,多数是别人剩下的食物,有一次母亲特意尾随,揪着耳朵回到家,更狠狠批评了我,说我没出息,吃别人剩下的,除此事之外更给我立了一个规矩,第一不能借别人的钱;第二不能把钱借给别人。在成人之前我一直记着母亲对我说这事,也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母亲在钱的原则上有着非常独到的想法,这也许是在父亲离开之后,不至于使我走上歪路的原因吧。
女人都是要美的吧,母亲当然也不例外,虽然已然白发三千,染了发以后却还是那么年轻、有精神。年前母亲刚过完六十生日,我们特意庆祝了一番。现在也是该享受自己生活的时候了,母亲的心态很好,喜欢去公园跳跳舞、散散步,也希望母亲能够一直保持着这好的心态,身体健康也是做儿子最期望的事情。最后,我只想对我的母亲说:“妈,你辛苦了!我们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