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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笔记》(组诗)
●一棵树
村口总有一棵树,比谁都活得久
它看见一切,却无法告诉我们一切
它抗击闪电、暴雨、狂风,终不能
阻止一代代的人,出生或老去
把幸福或悲苦,一遍遍尝尽
●一只狗
经过许多家门口,会有一只忠实的狗
走路轻的人,它会大声叫并作前扑状
走路重的人,它只偶尔叫并竖起耳朵
它能辨识一些人,不管他走得多远或多久
你看它摇着尾巴,决不要认为是讨好或屈服
●一座桥
一条小溪早已岸窄水浅,鱼已游入深海
石桥横跨,上面水牛踏过、摩托骑过、农人走过
桥头的山脉建房筑楼,桥尾的山谷垦田种树育花
太阳升起、月亮落下,它默不作声、它巍然不动
它在洪水肆虐时扭了一下腰,它的年华无人过问
●一台戏
每年农历四月,是雷公菩萨诞辰。三天唱大戏
台上江湖恩怨、佳人情爱、保家卫国,台下
一群小屁孩没看五分钟,便开始自己的捉迷藏
一群老人侧耳恭听,时不时裂开无牙的嘴笑着
铜锣、唢呐、二胡、大鼓声,咿呀唱腔,犹在梦境
●一些人
老人留下,孩童留下,年轻人出走远方
楼房空荡,夜灯孤单,这里的大地寂静
晒太阳的一些人,从未在星光下晒月亮
玩累了的孙子,他们入梦的呼吸时缓时急
在外奔波的人儿啊,千万不要谁忘记谁的模样
●一亩田
九亩田,只留一亩种菜。它离家近且掬水方便
它杂草不生,它种有土豆、地瓜、青菜,恰好供养
三口之家一日三餐。随季节变化,它不断翻耕储肥
它早已知悉:荒芜的滋味,被烈日抽干血脂的痛苦
我们的理想越来越小,六百六十六点七平方米足够驰骋一生
——逍遥卧龙,于默斋,2015.12.4晚20:00-23:46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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