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怡梦十七岁,酷爱音乐,羞涩胆怯,总是娇羞的低着头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她渴望自己所到之处是一片音乐的净土,有曲乐相伴,有山花的烂漫,还能一夜之间守得一朵花开的传说。从小生长在山村的她,爱幻想,爱做梦,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怡梦,夜夜依梦。梦里不知青涩的脚步走过多少花开花落,还有眼角淌出的泪珠儿淋湿了清晨。
男孩儿霖露二十二岁,第一次踏上工作的舞台,瓦房的教室,高高的讲台,他是一位新到山村的中学教师,怡梦的数学老师。第一次面对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学生,霖露此时的羞怯不压于怡梦,紧张的找不着教室门,在教室门外瓦屋檐下羞涩的徘徊......
听到同学们一阵哄笑,怡梦把头探出窗外,眼神和霖露撞了个满怀,她含羞低头,霖露慌忙转头躲开。终于,终于老师走上了讲台......
四月的风来,如甘霖似雨露,校园的花开,一树繁花,粉樱似蝶,嫩茹霞飞,像少女脸上初绽的一抹红韵,娇艳艳,粉灿灿。树上一只欢唱的鸟儿,引来一只翩飞的蝶儿,鸟语花香,紫蝶起舞,綻了怡梦的梦。
怡梦是个安静的女孩儿,总喜欢静静地坐在窗边,听他讲方圆定律,函奥关系,数字神奇,人生得失。他抑扬顿挫的声调点化千里丘壑的悠远深长,万里山河的阔美广朗。
闲暇时,霖露总喜欢站在樱花树下,把一腔热情融入优美的歌声中,和山风一起唱合,和溪水一起婉转。歌声中有着大山的深沉,山风的苍凉,震颤了树上一片一片落樱,落花漫天翩然而下,掩映着他俊朗的脸庞,这本不属于青春的他该有的沧桑,只一眼的眺望,怡梦的梦里多了一个人光临,他不请自来。然而,歌声却飘来了对他的传言。
某一天,有一女生跑来塞给怡梦一张字条说:“我无意间看到他的日记,我把内容都抄下来给你,是他为你所写的。霖老师好像得了不治之症,难怪听他歌声好凄凉。”一句话,如惊雷,怡梦静静的定在当场,心像被针扎似的疼。良久,展开字条:你是我心上一朵白莲,静静的开在我心田,我不敢走进你跟前,只因我怕来不及牵起你的手,我已走到了生命的终点......”怡梦的泪滴滴滑落,打湿了字迹,模糊了视线.....此后,怡梦全然忘我的把他守候。竟忘记了一个中学生应有的使命,老师的教诲,父母的期望,自己的未来,一股脑儿的抛之脑后,怡梦优异的成绩已成历史。她总喜欢在无人的时候,静静的来到樱花树下,看花开花落,守四季轮回,独自等待一场无言的结局......
春天如期而至,春日暖阳,樱花朵朵怒放,粉嫩娇媚,像成熟女子的丰腴。一只蝴蝶在花间飞舞盘旋。
霖露的歌声在春天苏醒,在柳丝中荡漾,在新绿中微风下泛起了缕缕春愁,绕过道道山梁,仿佛是在为短暂的生命唱出凄美的绝响。只是他不知身后多了一双含泪的眼,默默的为他的病情伤感。怡梦的梦里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树下,夜夜歌唱,让她魂牵梦萦的走过了三年的学习生涯......
夏日的晚风吹遍校园,吹落朵朵樱花,也吹醒了怡梦的梦。怡梦落榜了,宛如噩耗降临,这预示着她将与他永久分别。怡梦强忍着悲伤,参加了毕业典礼,只想在晚会上再见他一面。霖露一曲《萍聚》唱出了同学们分别的心酸, 全场的同学们相互拥抱着,各自道一声“珍重”,含泪惜别!而怡梦却多了一份对他割舍不掉的眷恋,独自承受着。此时的她,低头羞怯的跟在霖露的身后,脚步越快,心跳加速,她好想把这些年来的心里话给他讲。终于,她红着脸抬起头,话刚到喉头,只见霖露拥紧了一个白皙清秀个子高挑的漂亮女孩儿。怡梦惊呆当场,她竟然是去外地进修的音乐老师。“我等了你三年,终于我们可以在一起了!”霖露话语含泪,女孩儿也激动的含着泪。
怡梦无力再继续听下去,似乎只剩最后一丝力量奋力跑出教室外,踉跄地跑到樱花树下,绝望、羞愧、颤抖着手拿出那张随身携带多年,折痕深深似要断裂的纸条,奋力撕成碎片,一把扔向夜空,纸片纷纷扬扬,在风中翻飞,片片坠落,像是一场六月雪,朵朵沾满了冰冷,飘下了瓣瓣心碎。怡梦一个踉跄瘫坐在树下,震落了满树的果子,砸在她苍白无力的脸上,身上。
黑色的果子,像是从胸口咳出的血,洒落当场。怡梦颤抖着手,拾起一颗放进嘴里,苦涩的汁水,瞬间侵入肺腑,回流血液,泪水涌出眼眶......
往事不堪回首,二十岁,一个花季少女的梦,以荒废神圣的学业为代价,自食一枚苦果告终。是谁在命理安排了谎言?是谁陷入爱的深渊?
事隔多年,再次提起如惊鸿一梦,是非曲折已不重要,白昼交替,黑夜总会过去。怡梦已勇敢走出那晚,打开心窗,让阳光照进来,穿过往事依然有梦,而梦里是爱人的臂弯,孩子的笑脸,家的温暖。
走出往事,眼前的世界,明净清亮,樱花朵朵娇艳,怡梦的梦里驻住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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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后被管理员杨秀花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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