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中年男人看着湖边刻在梧桐树上已经接近模糊的两行字。
秋风掠过,阵阵心痛,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泪痕。可他依旧痴痴的望着微波荡漾的湖面…
沉思过后,那人对着湖面喃喃说着:“影儿,是爸爸错了,是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们…”
———————————
三年前初秋的一个晚上,秋风已微微变凉,新月像一弯银钩悬在半空中。
冰一只手紧紧握着影的手,两人相偎在湖边的那颗梧桐树下,冰另一只手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深情的看着影,塞到影的手里。
冰望着影道:“七夕节就要到了,我昨晚画了幅鸳鸯图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影开心的接过画道:“冰,这画画的好漂亮啊,这世上真的有鸳鸯吗?”
冰微微一笑道:“傻瓜,当然有了,鸳鸯是一种很痴情的鸟,一但选择了配偶,就会一辈子行影不离,不离不弃。听说真心相爱的人如果今生不能在一起,来世就会变做一对鸳鸯呢…”
影含情脉脉的看着冰:“如果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那我们来世便做一对鸳鸯,永远不离不弃?”
冰答道:“嗯,可我家穷,你不后悔吗?你爸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影道:“选择了你,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我也是开心的。”
冰道:“可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明天我去你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的,你爸和我爸脾气都不好。”
影道:“我知道啊,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冰再一次紧紧握住影的手说道:“无论结果怎样,七夕节,在这里,我等你…”
影靠在冰的肩上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生死不离”
冰看了看月色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对了,画上有两句诗,那是我今生对你的承诺。”
影轻轻亲了一下冰的脸深情的说道:“好吧,送到我村口就行了,别让我爸看到,明天我等你来我家…”
————————————
影回到家里静静的躺在床上,打开了画在信纸上的那对鸳鸯图,影知道冰送给她这幅画的含义,也相信冰会爱她一生一世。可当影想到他们家世不同,甚至冰比自己大出许多,这些影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问题,今天却突然想了起来,她知道她的幸福就决定在明天,难道这些真的很重要吗?她问自己…最终她坚信真爱面前,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影把目光停顿在画中两行字上,她大脑深处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冰也没有睡,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月色,那月色真的很美,虽然那只是残月。
他想到了影,想到她美丽善良,温柔体贴。又想到了自己,家境贫寒,自己又体弱多病。但在爱情的力量下,他没有退缩,因为冰知道影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影,难道爱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
————————————
第二天一早,冰去商店精心买了很多礼物和他爸一起向影家的方向而去。
走了不知多久,冰突然在一座很大的庭院旁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父亲说道:“这就是影家。”冰的父亲简单的应了一声。
这时,就见影家走出两人,一男一女,只听那男的傻乎乎的嘟囔道:“我要那女孩子做我老婆,我好喜欢她…”
说话的是镇长的傻儿子。
那女人道:“乖儿子,看你急的,人家不是答应了吗,这月初八让你们成亲的。”
这女人是镇长的老婆。
父子二人看也没看这对母子,便敲响了影家的门,开门的是影…
影含着泪把冰父子引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影的父亲并没有起身,只是用眼瞟了两人一眼…
影看冰的父亲脸色不对,连忙说道;“伯伯请坐,我给你去砌茶…”
冰的父亲对影说道:“丫头你和冰先出去一会,伯伯有话想和你爸聊聊。”
冰和影在门外静静的等着,等着她们想要的结果……
可是期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茶杯的破碎声打碎了他们的梦,他们的鸳鸯梦…
“只要我还活着,决不会让我儿子和你女儿在一起。”
“你听好,我女儿有婆家了,别让你儿子再见我家影儿。”
“好,过的好,有什么了不起,黑白不分。”
“我决不会让我女儿嫁一个穷鬼的儿子,吃苦受罪的…”
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进屋里,对着父亲看了一眼冰说道:“这一辈子我就要嫁给冰。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冰望着影,心中一股热流,湿润了双眼……
影的父亲怒道:“死丫头,想嫁给那小子,除非你不认老子了。”
影望着冰道∶“冰,我们走吧,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影突然感觉脸上一热,父亲的巴掌已经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影的父亲怒道:“没那么简单,除非你去死!”
影道:“死又有什么可怕…”
影的父亲指着冰∶“我们家的事和你们无关,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冰的父亲怒道:“冰,我们走,男人要有骨气!”
冰道:“不,我不能抛下影,没有她,我的生命便毫无意义!”
冰的父亲向大门口扯着冰,影的父亲拦着影……
影哭喊着对冰说道:“冰,莫忘了我们的约定,莫忘了你写给我的那两句诗?莫忘了……”
冰苦笑着答道:“梧桐……鸳鸯……”
————————————
冰回家后,每天不吃不喝,影被关在屋里,整天以泪洗面。冰,大病一场,影,日渐憔悴。
他们都没有放弃彼此,他们在等待牛郎织女相会的那一夜,他们在期待鸳鸯双飞的那一天……
几天后,七月初七的黄昏,冰的床上没有了病入膏盲的冰,影的房间里没有了痴痴呆呆的影……
湖边的梧桐树下出现了一对麻木的恋人,两人相依相偎,倾诉着世态炎凉……
是冰和影!
冰轻拂了一下影的头发,影伏着重病中的冰。
冰指着湖面对影道:“看,那月光照着的湖面上有一对鸳鸯……”
影答道:“我也看到了,它们真的好美……”
其实那湖面上根本就没有出现鸳鸯,只是冰的幻觉,影善意的谎言……
冰从裤兜里取出一把小刀,缓缓站起身,在梧桐树干上小心翼翼的刻着字……梧桐相待老……
影笑了笑从冰手里拿过小刀,她在那行字的旁边也刻了一行……鸳鸯会双死……
字刻完后,两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向湖的中心走去……
不久,湖面又回复了平静,只是岸边少了那对恋人,湖面上多了一张四处漂流的鸳鸯图……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湖中心看到一对雌雄鸳鸯,自由的在湖面上戏耍,交颈触喙是那么的恩爱……〈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