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里去郊区看望婆婆,路途比较远,去的时候还挺顺利,往回走的时候,感觉全没了——我的车没有导航,青岛的路况又比较特殊,大多都是顺着山势建的,没有标准的方位。加上现在到处施工,标记标牌不健全,有些路进去了才发现不通,还得掉头回来。于是三转两绕后,居然找不到路了。
说起迷路,自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年,我大约五六岁,好像是在端午节前后,哥哥们要去捉雀子,我也嚷着要去。去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哥哥们照顾好我,哥哥们自然满口答应。
我们去的地方是离家几里地的柳毛林子,那里有一条称不上小河的小河,是各种鸟儿的栖息地。哥哥们忙着下夹子、轰鸟儿,我一个人追逐蝴蝶玩。当时,我被一只美丽的蝴蝶吸引,拿着柳条在它后面追赶。不知追了多远,那只美丽的蝴蝶突然不见了,而映入眼帘的,是身边一堆堆长满野草的土丘。当时,就想起姥姥去世的时候我来过这里,妈妈说那是死人睡觉的地方。
我害怕极了,一边连滚带爬地逃离,一边哭着叫喊:“哥哥、哥哥!”可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也是鬼使神差,我逃了半天,居然又回到那片坟场。正当我哭天抹泪、伤心绝望,差点要昏过去的时候,隐隐听见父亲焦急地呼唤,并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向这边急急地走过来……从那次以后,我怕自己迷路,无论去到哪里,都牢牢记住每个路上的标识物——路旁的一棵大树,或者道路转弯处的一块巨石。
诚然,这次孩提时代的“迷路”,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次人生的启蒙,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一次迷路,却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那年,我去了一家很偏远的林场工作。而这家林场位于小兴安岭山脉的南端和长白山接壤,成片的苍松翠柏如铠甲卫士,还有那梦幻般的悠悠白桦林。目力所及的地方,除了莽莽青山就是青山莽莽。
每年春天,林场的工人们都要做森林调查,划出大班界、小班界,一是为了区分林场间的界限,再者就是方便林区工人工作。林区的工人很辛苦,冬天,我们顶着严寒清林、采伐;春秋刨穴植树;夏天最辛苦,割带的时候,林子里能闷死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蜂子和草爬子蜇着和叮咬。此外,在山里碰到狼、豹子、野猪、熊瞎子等等不足为奇。
但这还不是最害怕的,真正令人害怕的就是在山里迷路。
记得那一年,我们在划大班界的时候,有两个森调员走失了。当时大家四处寻找,一直到太阳快落山还没有找到。班长怕这些工人再有走失的,就决定带队回家。同时,我们都认为那两个人是老森调员,对于山里的情况很熟悉,猜测他们俩也许回家了。
遗憾的是,我们回来一打听,他们俩个并没回来。第二天天不亮,林场领导就组织了寻找队伍,并兵分三路寻找这两位失踪的老森调员。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一个。不过让人悲痛的是,人已经死了。经检查后,浑身没有伤痕,带的干粮和水还有一小部分。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就没了。
第四天、第五天,我们继续寻找另一个。不过我们已经失去了信心,觉得他活着的希望太渺茫了。但是,他的家人不放弃,坚持要找。后来,林场就只派出一个队,和他的家人继续寻找。结果在第八天的中午,人们在小河边的榛柴棵子里找到那个失踪者。值得庆幸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这个人为什么能坚持八天呢?据后来他自己说:“迷路以后,我把带的干粮省着吃,始终让水壶里有水。后来干粮吃完了,在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体力消耗很快,为了保存体力,在不得以的情况下,他就守在小河边,等待着救援的人来找他。”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要活着回去!”在搜救队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饿晕,身子动不了,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在潜意识里,他一直没有放弃“活着回去的”信念。他正是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和决不放弃的信念坚持下来,他得救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很大。两个人同一件事,选择的心态不同,所得到的结果自然也迥异。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迷失的,不仅仅是我们的眼睛和脚步,还有我们的思想和追求——在我们这个这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因为前面诱惑太多,人们往往容易迷失方向,尤其是现代的年轻人,往往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迷途——
有一次去逛青岛糖球会的时候,我用存折去银行取钱,坐在我前排的是一个女孩,她偶尔回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十五六岁年纪,样子怯生生的。
因为参加青岛糖球会的人特别多,银行里取钱的人也多。在等待中她回头问我:“阿姨,济南的存折能在青岛取钱吗?”
我和她说:“应该不行吧?这事我也不确定,你去柜台前问问。”她就去了前面柜台,问完后就低着头走出了银行,我当时因为急着取钱,也没怎么在意她。
等我取完钱从银行出来,又看到她,她在抹眼泪。糖球会的时候人太多比较乱,我怕她出事,就叫住那个女孩,问她为什么哭,是哪里人,来青岛做什么?
她说,她是济南某个学校的学生,学的是平面设计,家是威海农村的。父亲给人家开长途车,母亲在家照顾弟弟。她和母亲怄气,拿了五百块钱偷跑出来的,跑去城阳工业园打工。结果,钱花没了活干不了,想回家没有钱了,又联系不上家里人。
听她说完情况后,我先带她去吃饭。主要还是不放心她,怕她骗我,因为社会上的骗子太多了,防不胜防。多次被骗后,总结出了经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当时有所防备,没有直接给她钱,就说:“你要是确实没钱,我可以帮你买车票,直到把你送上车。”
她和我说,她还有三十几块钱,青岛到威海的客车票70块钱,她的钱不够。
后来我把她送上了长途客车,并留下她的手机号,要她到家以后给我报平安。那天她到家以后,给我打来电话报了平安,她的母亲很感动我对她女儿的帮助,要她的女儿认我做干妈。这样,我就认了她做干女儿。之后,我劝她回学校继续念书。
还有一次,我认识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时,我在市场卖煮熟的玉米。那天,他在我的摊位前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他在我面前很无奈很害羞地说,他给一家圆珠笔公司做推销员,想用圆珠笔换我的玉米吃。我当时就看出他是遇到难处了,兜里可能没有钱了,就递给他两个热乎乎的玉米,让他吃饱再说。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玉米后,跟我聊开了。他说他老家是农村的,父母供他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满心期待他毕业以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光耀门楣。刚毕业的他也是信心满满的。但是,社会和他在学校里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一个普通大学生,没有工作经验,找份好点的工作真难。数次碰壁后,才做了这个圆珠笔的推销员。他也没脸跟父母再要钱,怕父母伤心失望。
直到现在,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情绪很低落,也很迷茫,这些日子,一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经过那段坎坷后,前些日子过来看我说:“阿姨,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公司,开业典礼你一定要去。”我很替他高兴!
在生活里,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过迷茫和迷途的经历。我刚来青岛的时候举目无亲,人生陷入低谷。当时出来的时候满怀豪情壮志,但是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学历低,又没有工作经验,所做的工作都不理想,薪酬也不高,和自己当初的想法差得太远了。
那时候的我很悲观,因为我看不到前途。后来,感谢我的一位朋友,他鼓励我说:“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行,你能行!人生贵在坚持,坚持下去,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后来,我读成人技校考出了几个技能证,有营养师、茶艺师……
人到中年的我,能心态平和,有今天这份安定的生活,应该感谢那位朋友一直以来的鼓励。也正为如此,当我后来遇到那些身陷迷途的年轻人,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
就像此刻,当我们的车陷入迷途时,经路人热心地指点后,使我们有了正确的方向,驶向了回家的路……
想想人的一生,现实中的迷路,经过一番奔波,还可以走出来。但是人生的路要是迷失,就很难走回来,所以,走人生的路一定要慎重,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本文最后被管理员云尔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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